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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陶罐,万千风情|赏鲵鱼纹彩陶瓶

□新天水记者 何喜田

从远古走来,在静态与动态的和谐交融中,极尽彰显彩陶文明的灵动魅力。从远古走来,在石岭下类型中,鲵鱼纹彩陶瓶散发着极致的泥土美韵。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句话一样可以用到一万年前后我们祖先的生活中。那时的他们,在大自然的感悟下,已经开始使用素面陶器。之后,伴随着审美力的提高,光亮的彩陶就开始大量出现在先民们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如今,这些彩陶化为一种符号,让我们能够解密那些沉浸在岁月深处的远古人类,是如何一步步从激荡的历史风云中突围而出,并一步步繁衍、繁盛、壮大的。

付家门村是武山县马力镇西南的一个小山村。20世纪60年代,正在仲古台上修建水平梯田的村民,被一件挖出的远古器物所惊扰。刨开覆盖的黄土后,一件瓶状的陶器露了出来。土里的陶瓶色泽泛红,造型沉稳,身躯浑圆。上交到县文化馆之后,专家们把它命名为鲵鱼纹彩陶瓶。这是继大地湾遗址发掘出彩陶之后,天水地区出土的又一独具特色的新石器彩陶器物。

之后,在这片约75万平方米的山地上,从199到992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相继发掘出了新石器遗址——付家门遗址。令人叹为惊奇的是,这个遗址,竟包含了石岭下类型、马家窑类型和齐家文化等遗存。一直以来史学界认定,在仰韶文化和马家窑文化之间存在一个过渡性文化层的断言,由此而在这个遗址中得到了实物例证。付家门遗址的发掘,对于研究甘肃省东部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发展序列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据武山县博物馆馆长、文博馆员裴应东讲,当时陶罐出现后,引起了省内外专家的震惊。因为石岭下文化的发现,它填补了中国史前考古的一个空白,它上承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下启马家窑文化马家窑类型。在独具特色的石岭下文化中,光亮的彩陶,无疑成为石岭下文化最亮丽的文化名片。

石岭下类型,是仰韶文化向马家窑文化过渡的一种文化类型,因1947年在武山县城关镇石岭下村发现而得名。专家考证,这种文化主要分布在渭河上游及洮河流域。陶器以泥制红陶为主,纹饰有几何形和动物形两种,其中多采用泥条、盘铸法纹饰,有彩绘绳纹、弦纹、滑纹、附加堆纹等十多种。

这件鲵鱼纹彩陶瓶为泥质红陶,高18.5厘米,口径宽5.7厘米,底径7厘米,腹径14厘米,重430克。陶瓶最显著的特征是在腹部绘有动物图纹。动物的身子呈蜷曲状,尾巴向上翘举,交于头上。脸似人面,双眼圆睁而有神。嘴巴宽阔,颚下有须,头顶两侧有伸出的节肢状腮。奇怪的是,它只有一对前肢,肢端有张开的四肢。陶瓶身上绘制有网格状的线纹。线条流利而生动,变化丰富,展现出了熟练自如的绘画技巧。从鲵鱼图案的绘制来看,纹饰用笔锋画作的线条遒劲有力,顿挫有致。粗细不同的线条之间,还凸显出了图纹部位的主次。彩陶的出现,也似乎在见证着先祖们在荡淅离居、不常厥邑的岁月中所经历的那些艰难生活。

那么,陶瓶之上的动物到底是什么呢?有的专家认为是龙的雏形,也有的专家认为是传说中伏羲时代诞生的最早的文字符号。但是从动物的主要特征看,它和生长在武山南部地区的鲵鱼极其相似。鲵鱼是水生两栖动物,脸圆似婴孩,在三龄前头上有截肢状的鳃,因为叫声像娃娃啼哭,所以武山当地俗称娃娃鱼,属珍稀动物,至今在武山南部的溪流中仍有存在。在《山海经》中,鲵鱼被称为龙鱼,由于鲵鱼有许多特异之处,所以远古先民在心中就一直把这种动物神化、异化,并尊为始祖图腾。后来,学界认为,这条鲵鱼是中华龙的起源之一。

在武山中医中,娃娃鱼被称为是接骨散。新石器时期生产力比较低下,在日常的狩猎游牧生活中,先民们经常会受到摔伤、击伤等困扰,神奇的娃娃鱼自然成了疗伤、医治的圣药。如此,鲵鱼纹成为初始文化,被描绘在彩陶之上,也就自然而然满含了先民们的敬畏之心。在武山县博物馆副研究员张志理看来,彩陶上的鲵鱼,是先民们龙崇拜的体现。这件器物,表现出古人对大自然的一种认知,或者说是一种信仰。

在石岭下文化中,红色黄色的罐、碗、瓶数量最多,像这种鲵鱼纹的彩陶却并不多见,但也正因如此,才弥足珍贵。1972年,武山县博物馆成立后,这件宝物就由县文化馆移交到了博物馆。之后又辗转反复,在日本、美国等国的博物馆进行过巡回展览。2002年,经甘肃省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黄彦文、赵之祥、董玉祥鉴定,这只鲵鱼纹陶瓶因为品相完好,体态圆润,特征典型,而被鉴定为国家一级甲文物。这也是继大地湾人头彩陶瓶之后,天水彩陶器物上升为一种文化信仰的又一实物例证。经过专家研究,这种鲵鱼纹,暗含了中华龙凤文化的重要渊源。而作为生活用品,这件陶瓶似乎又凝固了更多嘈杂的市井骚音。遥遥远古中的先民们,在悠悠岁月里一直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直到陶瓶出土的那天,这个背影才越过千年的历史风尘,其轮廓从深沉的黄土和素雅的造型中渐渐清晰起来。

石岭下文化类型,多少年来一直魔力般深深吸引着史学家们的目光。无疑这种类型的彩陶,代表着天水地区在新石器时代曾拥有的璀璨和辉煌。而与龙凤文化密切相关的鲵鱼纹饰,更是寄托了先民对和平、祥瑞生活的希冀和诉求。这种人格化的描摹,已不单纯是一种惟妙惟肖再现,更让人感到意趣盎然,美感极致。

从诞生到今天的几千年中,我们很难想象这件鲵鱼纹彩陶瓶经历了多少沉寂,多少守望。今天,它能够完好无损地呈现在世人面前,见证了一个文明的传承,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幸事,也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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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紫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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