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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器乐的演奏与叙事——大型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演出透视

民族器乐的演奏与叙事

——大型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演出透视

作曲、编剧、总导演姜莹在给演员排练

本文图片除另有说明外,均为《玄奘西行》剧照。由郭一摄影。

崔学富

以戏剧的样式,用民族器乐来叙事,让演奏员们来演戏……日前,由中国交响乐团驻团作曲家姜莹担任作曲、编剧、总导演,甘肃省歌舞剧院民族乐团表演的全国首部大型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在甘肃大剧院精彩演出。

《玄奘西行》开创民族器乐剧这一全新的剧种,把舞台表演与器乐演奏有机融合,以叙事性手法和恢宏的舞台创意,生动讲述中西文化交流使者玄奘西行取经的故事,演绎了一部史诗般的民族音乐,是弘扬丝路精神、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益实践,以国风雅韵,让观众体味文化之美,体味坚韧不拔的精神之美。

器乐与戏剧的融合

与一般的舞台艺术作品不同,《玄奘西行》的新鲜之处,莫过于它的剧种类型。根据主创人员和专家学者释义,所谓“民族器乐剧”,即是以民族器乐作为表演主体来讲述完整戏剧故事的剧种,由此可知,在《玄奘西行》中,玄奘作为核心人物,其西行故事是整部剧的主线,而乐器构成了整部剧的“主角”,主创人员放大了民族乐器的叙事、表情和意象建构的功能,赋予民族乐器特殊的身份隐喻。

《玄奘西行》由中央民族乐团于2017年创排,姜莹担任作曲、编剧、总导演,著名导演冯小宁担任艺术顾问,著名学者钱文忠担任佛学顾问,汇集了舞美设计张继文、灯光设计邢辛、服装设计阿宽和左環羽等主创。2021年“一会一节”期间,中央民族乐团携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在敦煌演出后,将这部剧的乐谱、舞美、道具和服装捐赠给甘肃省歌舞剧院。此次演出由中央民族乐团笛箫演奏家丁晓逵担任主演,邀请新疆专业民族乐器演奏人员加盟,与甘肃省歌舞剧院民族乐团共同演绎。

走进甘肃大剧院的演出现场,恍若走进民族器乐的大观园。远山苍茫,云海缥缈,空灵的乐声穿越时间的长河袅袅而来,剧目以倒叙的手法,在气势恢宏的序曲“大乘天”中拉开帷幕。“我,走了很久,很久,走过了岁月,走过了春秋。我,走过了1400年,走到了今天。”老年玄奘的声音清远、温和而又宁静。主创人员通过对历史人物形象的艺术再塑造,以一个现代人的口吻,回溯玄奘历尽艰险、西行求法的故事。

全剧主体部分由“佛门”“一念”“潜关”“问路”“遇险”“极乐”“高昌”“普度”“雪山”“祭天”“菩提”“那烂陀”“如梦”“大唐”14个章节构成。每一个章节都把乐器与故事相结合,推动情节发展,表现人物内心,从汉族传统乐器笛、箫、埙、筝、鼓,到维吾尔族乐器艾捷克、萨塔尔、都塔尔,哈萨克族乐器冬不拉、库布孜,塔吉克族乐器鹰笛、莎什塔尔,还有敦煌复原乐器箜篌、排箫、五弦琵琶,印度传统乐器班苏里笛等,呈现出来的乐器数量,令人惊叹。据姜莹介绍,全剧共演奏中外传统乐器70余种。在舞台呈现上,多媒体技术、舞美、灯光及服装的综合运用,情景交融,新颖而独特,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沿着玄奘前行的足迹,大漠、星空、雪山……如在眼前。此外,剧目跨越时空,让老年玄奘和青年玄奘隔空对话,将辽阔的时空压缩于舞台一瞬,以强烈的穿透力给观众以心灵上的启迪和震颤。高昌王以乐会友部分,演奏人员从观众席上的出场,既让人惊喜,也是一种沉浸式的观看体验,强烈的互动性和感染力,点燃了观众的热情。

倾听内心的笛声

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如何推动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每一位艺术家都要思索和面临的课题。

对此,姜莹也执着探索。她是浙江杭州人,80后,2002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本科,2010年硕士毕业后进入上海民族乐团成为驻团作曲,2013年调入中央民族乐团任驻团作曲,2018年调入中国交响乐团担任驻团作曲,长期致力于民族音乐事业的探索与创新。作为作曲,她先后与著名导演王潮歌合作,推出大型民族乐剧《印象国乐》和《又见国乐》,引起社会和业界巨大反响。

艺术家的创新理念和精神追求,激励着姜莹大胆地去探索,去开启一片新的艺术天地。2015年,她决心开先河,完成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并不遗余力投入创作。

姜莹介绍,选择“玄奘西行”这一题材,是因为我们当代众多的民族乐器都是从丝绸之路传入,既要与器乐关联,还要有故事可讲,大唐高僧玄奘作为人物主线贯穿全剧最为合适。玄奘西去取经,后又东返大唐,他所经历的一切,包含了民族、宗教、地域、音乐、人文等,为创作者打开了丰富的艺术想象空间。

姜莹以一种艺术家的热忱与坚持,扎根生活,潜心艺术,在采风创作的一年半时间,查阅大量文史资料,并先后到甘肃、陕西、新疆等地采风,大漠戈壁、巍峨雪山、敦煌石窟等,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她从生活中汲取养分,从现实中提取素材,身兼数职于一身投入创作,确保了剧目整体风格的统一性、聚焦性和凝练性。

器乐剧最主要的特点是戏剧表演者也是演奏者。笛子是汉族传统乐器,也是个笼统的称谓,包含着小竖笛、箫、曲笛、梆笛、新笛等不同音色的乐器品种。姜莹介绍,“笛声即是心境”,安排笛箫演奏家来饰演玄奘,是希望主人公用不同的音乐叙述方式去展现不同的心情特质,在西行路上吹起笛子也更符合人物的气质和文化背景,笛子站立演奏的方式也便于主演在舞台上随时出现。

如何把每一件乐器的特点与剧中人物的特点做到完美统一,是剧目成功与否的关键。创作中,姜莹在人物设置、戏剧冲突、角色对白、音乐呈现、舞台调度等方面自由切换,合理布排——以胡琴来表现胡人石磐陀内心的复杂;以中国大鼓和埙来表现大唐边关黄沙漫漫里的壮阔与苍凉;以“问路”中的古琴演奏传递弦外之音,为玄奘即将踏入八百里沙漠作铺垫;以敦煌乐器的鼓笛共鸣、管弦齐奏映衬佛国世界;以印度吟诵音乐庄严的仪式感,把观众带到遥远的天竺国;而众多身着华服的宫廷乐师的现身,则把舞台瞬间带入大唐,再现了大唐王朝的繁荣昌盛。

《玄奘西行》的音乐风格气势磅礴、恢宏大气,使得不同的民族器乐呈现出交响式的融合。

“音乐是一部剧的灵魂。这次新版的《玄奘西行》,用了西洋交响乐队铺底,民族乐器作为主奏,中西乐队结合的方式既体现了宏大的气势,又表达了中国人的思想和情感。”姜莹说。

据悉,姜莹与甘肃颇有渊源,曾担任甘肃省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文艺演出——音乐舞蹈史诗《致敬百年》的作曲、编剧、总导演,又在文旅演艺作品《乐动敦煌》中担任作曲。

此次为了完成《玄奘西行》在甘肃的复排演出,在甘肃省文旅厅、甘肃演艺集团支持下,全体演职人员积极筹备、认真排演。大家对演出的支持、对剧作的喜爱、对艺术的赤诚,让姜莹感动不已。

为了呈现出更好的舞台效果,姜莹基于甘肃文艺院团的演出特色,对剧目作了调整与改变,起用专业舞蹈演员参与舞台演出,交响乐与民乐的结合,使得音乐气势比原来更为宏大,取得了良好的演出效果。

弘扬民族音乐

“形式非常新颖”“舞台呈现时尚现代,有电影化的质感”“好像上了一堂民族乐器通识课”……演出现场观众此起彼伏的掌声,是对《玄奘西行》最好的褒奖。

著名音乐人席强说,在面对今天文艺创作多样性的舞台呈现中,民族音乐如何在继承和弘扬优秀传统的同时进行时代化的创新,这是我们最为紧迫的任务。中国民间音乐和戏曲传承面临的,不是这些乐器太过久远了,更不是精美华丽的戏服落伍了,而是呈现方式需要调整,是如何用现代的手段去加工改造和运用,即传统艺术模式如何融入现代社会文化生活。文艺创新是需要形式与内容的高度统一才能达到质的飞跃。《玄奘西行》是一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的创新力作,体现了新型舞台艺术形式在文化思想上的追求,塑造了一个舞台艺术的新模式,在保护传统民族器乐表现力的基础上,借用语言戏剧创作手法,设计表现出了民族器乐的新音乐理想,这是民族音乐精神的重生,即一切纯器乐化的思维方式、写作技术手段、乐曲结构安排都要紧紧围绕人物形象和整个戏剧故事情节发展来进行设计构思,剧目中的每一个章节和片段都不能脱离“剧”的思考与发展而独立成章。使民族器乐成为一个综合的、多元化的、立体的舞台艺术形式,服务于人民、滋润于社会、传承于历史,这是《玄奘西行》进行艺术变革所承担的重要文化使命。

省文史研究馆研究员杨建仁说,《玄奘西行》不仅丰富了舞台艺术的样式,而且锻炼了甘肃省歌舞剧院民族乐团演奏人员的综合素质,全面提升了业务水平,更为重要的是凝聚了全团人员的信心,大大提高了乐团的知名度。这部剧的创排,让甘肃省歌舞剧院民族乐团实现了三个方面的转变:由单曲演奏向剧目演奏转变,由单一演奏方式向复合艺术表演转变,由传统演奏模式向新型融合模式转变。

据悉,此次演出由甘肃省文旅厅主办,中央民族乐团指导,甘肃演艺集团承办,上海民族乐器一厂有限公司协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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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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