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类为单一事件的叙事歌,歌体庞大冗长,故事情节曲折复杂,内容生动有趣。多取材于正史、野史和民间故事,叙述某仙、某道、某人的坎坷经历,宣传善恶因果,反映民间纠葛等。流传最广的如《亚仙刺目》、《 湘子出家》、《目莲救母》、《刘秀走南阳》、《王祥卧冰》等。如果你有兴趣作更深的研究,最好深入到合水、华池一带的深山老林中,说不定能遇上说唱“宝卷”的老人,一唱就是大半天。“宝卷”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民间说唱体歌谣,其内容如上所述。若追溯源头,远至隋唐以前。从敦煌莫高窟中发掘出的“敦煌遗书”中就有不少“宝卷”卷本,被学者、专家视为珍宝。因篇幅过长,不便奉献读者,只好舍主求次。
第二类传说歌篇幅较短,蜻蜓点水般地叙唱内容,如:
十盏灯
千里独行灯一盏
二老爷担山灯二盏
三战吕布灯三盏
四马投唐四盏灯
五子夺魁灯五盏
南斗六郎六盏灯
北斗七星灯七盏
八仙庆寿八盏灯
九天仙女灯九盏
十殿阎君十盏灯。
歌子用“数字连套法”一气呵成。
按――般情况来说,十盏灯已唱完,就町打仆结束,但民间艺人不这么做,也许他们觉得上这点“小菜”不太过瘾,于是接着唱道:
我把那灯儿颠倒数,
你看它确实不确实。
十盏灯,什么灯,
王祥卧冰为母亲,
孝心儿感动天和地,
一对鲜鱼水面升。
九盏灯,什么灯,
九天仙女在空中,
九天仙女生贵子,
把贵子许给张善人。
八盏灯,什么灯,
包老爷打坐开封域,
王朝马汉两边站,
十二把铜铡定太平。
就这样,每盏灯或粗或细,唱出一个历史典故,直唱到“一盏灯”为止。从一唱至十,又从十退至一,内容虽然平常,但形式美不容否认。民间把这种唱法称为“倒卷帘”。
天才的民间演唱家,不仅有惊人的记忆力,而且有随意“嫁接”歌子的本领,甲歌的内容往往可嫁接到乙歌中去,而且做得天一无缝,贴切自然。如《绣荷包》本是妇女唱的一首情歌,在唱了几段她如何想念情郎,准备给他做一个荷包捎去的内容之后,给以下要穿插的传说故事歌留了个接茬:
剪子叮当响,
铰一个荷包样,
把什么绣在那荷包上?
接着唱起了民间影响很大的八仙人物:
一绣汉钟离,
红面大肚皮,
手拿上长寿扇,
口咬上长寿梨。
二绣吕洞宾,
头戴青纱巾,
三戏了白牡丹,
神仙也讲恩情。
三绣张果老,
骑驴过天桥,
手拿上渔鼓儿,
简呀么简板敲。
四绣李铁拐,
大闹东洋海,
身背上葫芦儿,
手拄沉香拐。
就这样,以下曹国舅、蓝采荷、何仙姑、韩湘子,每位神仙一段。至此,似可结束,但抒情主人公对情郎的情太多太深,如此结束,岂不显得情淡意薄?又改变语言角度,再加四段传说歌,分上、下、左、右。
上绣老寿星,
驾鹤在半空,
梅鹿儿含灵芝,
随呀么随后跟。
下绣王宝钏,
受苦十八年,
吃糠哪又咽菜,
不忘薛平男。
左绣杨五郎,
出家为和尚,
恨奸贼霸朝纲,
他不愿保宋王。
右绣花木兰,
果称女中贤,
代夫去从军,
十呀么十二年。
最后,抒情主人公才转到情歌的基调卜来:
荷包绣成了,
无有个人来捎,
单等那传信的人,
来把荷包捎。
如果时间充足,聪明的她,说不定还有新招,将其他传说故事编进去唱哩!
元代陶宗仪在谈乐府歌时说:“作乐府亦有法:曰凤头、猪肚、豹尾六字也。”意思是说,歌子开头要美丽精巧,中间要有一定的容量,宽阔浩荡,结尾要响亮。他还说:“尤贵在首尾贯穿,意思清新。”以上这首歌除文辞过于“白”了一些,而结构形式似乎合乎乐府的“法”。那么,是乐府借鉴了民歌,还是民歌借鉴了乐府,孰先孰后?还有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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