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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美术总监傅鸫:孙悟空要疯狂,白骨精分裂

腾讯娱乐专稿(文/Yida 策划/樟木 编辑/三替)

作为《大闹天宫》的续集,《三打白骨精》上映不到一天,票房已经近两亿。照这个势头,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三打》都妥妥地胜过了《大闹天宫》。对于创作者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腾讯娱乐在影片上映前专访了《三打白骨精》的美术总监傅鸫,当时他反复强调的就是影片制作过程中“死抠细节”的点点滴滴。现在看起来,观众对影片特效的认可,无疑是对幕后这群“细节控”最好的褒奖。

专访美术总监傅鸫:孙悟空要疯狂,白骨精分裂

云海西国街道参考源于东方主义油画

顶着压力做《三打》:场景落地,镜头抠细

前有《大闹天宫》,傅鸫在做《三打》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了压力。在傅鸫看来,《大闹天宫》明显有很多可以进步的地方,所以对他来说,《三打》就是一个在美术、特效等各方面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在傅鸫看来,《大闹》的设计比较难,因为天宫是反物理的,观众想象场景只能靠之前的动画片或者86版电视剧《西游记》来想象。如果做得太虚幻,就会给观众不可信的感觉。但是又必须要表现出天宫的玄幻感,不能太“实”。而《三打》这次实际上是落地了。因此,在设计上也要尽量坐实,尤其在场景设计上会找一些人间的参考。

傅鸫介绍,《三打》的特效化妆团队全部来自洛杉矶,同样是一个无比注重细节的团队。在为沙僧设计肌肉时,他们甚至考虑到了肌肉上的青筋在用力和放松两种状态下的不同样态。为了贴合人体自然曲线,假肌肉和人体粘贴的位置都必须认真设计。而演员的头套同样经过特别设计,虽然头套已经是特效化妆的“基础配置”了,但是要做到毫无破绽的贴合演员的头型依然不容易。

除了人物造型,傅鸫要求每个场景细节都尽量让观众看来有足够的实感,将“细节控”贯彻到底。为了更好地还原打斗场景,剧组直接到采石场取景,去现场观察石头 碎裂最真实的样子。《三打》总共有1400多个特效镜头,虽然特效镜头比《大闹天宫》要少,但是成片在精细程度上又更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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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西国街道全景

想象的异域:西域风情的云海西国、哥特风的波月洞

傅鸫说,在做设定的时候一定要非常细致、非常具体观众才会买账。为了做到这一点,傅鸫去了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查看了大量史料,同时还研究了许多 19世纪的写实主义油画作品,来寻找当时画家笔下的阿拉伯世界。可能在观影时大多数观众并不会留意到一闪而过的一些小道具,但是这些细节共同构建出的整体氛围却会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三打》里富丽堂皇的云海西国王宫,西域色彩浓重的民居,还有哥特风的波月洞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浓厚的异域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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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洞内

对于原本浪漫和冒险色彩就非常浓重的《西游记》原著而言,书中瑰丽的想象、跌宕的剧情已经成了读者们最直观的《西游记》感受。然而文字如何变为影像?《三打》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通过陌生化的手法,在影片中加入大量的异域场景,丰富观众的视觉感受。

腾讯娱乐:影片里有几个重要的场景,像五指山、白虎岭、云海西国等,在设计的时候分别都是怎么考虑的?

傅鸫:五指山那场戏的重点是师徒相遇,为了剧情需要,五指山要崩塌,所以我们尽量找实景来拍。比如说像采石场一类的地方,因为我们做特效要考虑到物理特性,像炸完之后石头多大这种细节都要考虑到,要写实。这样影片看起来更可信,观众的代入感也会更好。五指山崩裂的现场过后碎石都非常逼真,我们当时就是在采石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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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虎岭的主要剧情是收服猪八戒和沙僧。考虑到佛教传入中国会途经一些寺庙等建筑,而一路上戈壁、沙漠风沙会造成一些掩埋。如果设计成从沙土之中延伸出一些建筑物,会营造出一种神秘感,也侧面刻画了取经路上的艰险,突出取经虔诚的宗教感。而且这样的环境要服务于一个“不打不相识”的情节,沙子能给做武指的洪金宝 一些灵感,做特效也容易出效果。所以最后构建出来的白虎岭是这样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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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娱乐:云海西国在影片中非常具有异国风情,当时是怎么设计出这么一个场景的?

傅鸫:就是一开始我们构思的时候就比较逻辑的去想,西行途中会经过哪些国家。真正做功课的时候,就会发现要经过现在的新疆、中亚、尼泊尔、印度北部的一些地方。所以设计云海西国的时候便努力往西域风情上靠,可能建筑外形上比较偏向尼泊尔,但是在装饰品和一些细节上有许多波斯和塔吉克斯坦的元素,而墙上的一些油画就来自莫卧儿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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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这么设计,还是跟取经这个故事本身有关。因为取经路过了很多地方,我们希望能够通过不同的场景构建出异国的陌生感。当时拍老版的《西游记》的时候剧组可能没有机会出国,现在我们有条件了,就希望能够在影片中让观众们看到一些陌生的、新鲜的东西,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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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找到合适拍摄云海西国场景的地方其实也是因祸得福,因为一开始我们本来要用中影的摄影棚,但是当时刚好《长城》在拍,我们就找到了一个亚洲城,在无锡蠡湖那里,正好是东亚风格,特别适合云海西国。

腾讯娱乐:影片中白骨精的波月洞设计的非常精致、华美,和想象中阴森黑暗的“鬼屋”完全不一样,甚至还带着一点哥特感。是怎么想到这个设计的?

傅鸫:事实上白骨精其实有一个非常凄惨的身世,她作为人的一生都在被误解、被迫害。所以我们设计她成为妖之后住的地方应该是清冷的,有一点自我惩罚和放逐的意味,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间的温暖,她以为自己的心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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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波月洞整体也是冷色调的,有很多白骨和尖锐棱角的元素。同时你说哥特风也是准确的,场景设计除了服务于人物性格塑造外,我们也一直追求在熟悉的设定中创造新鲜感,(笑),《三打》会全球上映,西方的观众看到波月洞的时候,也会在他们熟悉的哥特风格中找到对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中国元素。

《三打》的人物造型:情理之中的性格,意料之外的造型

除了场景,《三打》最抓人眼球的可能就是人物造型了。有了《大闹天宫》打底,孙悟空的造型尚算中规中矩,然而穿蓝色布袍的唐僧,靛青色的沙和尚,锦衣华服的猪八戒,还有额外附加巩俐 气场加持、美艳不可方物的白骨精。这些人物乍一看都是颠覆,然而跌爆眼球的是,幕后团队居然是如假包换的原著党。就连沙僧的皮肤都是书里写过的:“不黑不青蓝靛脸,两只眼睛亮似灯”。

傅鸫介绍,虽然外形看起来有一点颠覆,但是细看下去每个人的性格其实都是我们熟悉的样子。而他们做服装设计的时候,也是希望服装能够为角色服务。据说,眼光毒辣如巩俐,在《三打》片场一眼就能根据每场的服装判断那段戏人物的状态。这种闻弦音知雅意的默契不能不说是对幕后团队无声的褒奖。

腾讯娱乐:当时主要是根据什么来为师徒四人设计形象的?在设计的时候对人物性格是怎么理解的呢?

傅鸫:我们对人物的把握和要求其实是八个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就是保证人物性格不走形,但是在小的细节上给大家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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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我们心目中孙悟空的定位,除了以前版本里有的勇敢、武功高强等特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一个很疯狂的人物,也很叛逆。比如在他从带上金箍的那场戏,为了表现他的失控和不顾后果,我们让他一头撞上山,那个飞溅的石块都要非常的写实,非常的有分量感。这样才能体现出那是孙悟空做事不顾后果和力大无穷的特性。人物的设计除了装饰作用之外,还是要带出人物的性格,让人物更加丰满。

师徒四人的基本设计理念都是在沿袭传统的基础上有一些小改良。比如唐僧,给他一个蓝色的布袍,其实也很好看,而且突出了他的简朴。像沙僧,大家看到蓝色的沙僧可能一开始觉得有些颠覆,但是仔细一看,他的性格还是大家很熟悉的,憨厚、忠诚、意志坚定的那个样子。

腾讯娱乐:在影片里,为什么要给白骨精设计一白一黑两套不同的装扮呢?

傅鸫:其实白骨精的内心是分裂的。就像之前说的,她有一个悲惨的过去,所以白色代表她温柔的,或者她希望自己应该是的样子。就像在波月洞里小妖给她献花那场戏里,她就是一个比较飘逸的白色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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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云海西国夜宴的那场戏,国王为了自己的私欲其实是诬陷了罪名给她,她自己是最恨被诬陷的,所以她当时非常的愤怒,那些痛苦的记忆又回来了。那个黑色的衣服战斗 感比较强。

腾讯娱乐:白骨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道具,但是它不像金箍棒一样在书中本来就有细致的描述,当时是怎么设计成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的?包括影片最后的巨型骷髅,这个创意是怎么产生的?

傅鸫:白骨双剑我认为它其实是白骨精的一个外化,跟人物是统一的,我们在设计的时候用了很多白骨的元素去丰富这个剑的形象,包括让这把剑的光泽类似打磨过的骨头而不是金属光泽。另外,白骨剑不能太阳 刚,应该稍微阴柔一点。我们刻意地把这个剑做得像是她手臂的自然延伸一样,非常灵活,而且运动起来是行云流水,不受拘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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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巨型骷髅的设计是这样,我们一直在考虑最后决战的设计,有一次我画草图画到一半,突然觉得半截身子从地里爬出来这个想法不错。你看到最后影片里那个骷髅其实是不完整的,只有上半身,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这样会更贴合人物,白骨精她其实是非常倔强、孤傲的,会战斗到最后一刻。这个不完整的骷髅也会给人一种即使无路可走也要背水一战的感觉。同时,这个骷髅其实跟孙悟空的体型差距比较大,这样打起来也会比较好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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