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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鸣九:一根“会思想的芦苇”

柳鸣九先生。资料图

《柳鸣九文集》提供了两样宝贵的东西。一是思想,以“真”作为底色,思想才得以保证;二是方法,强调从基础抓起,从原著抓起,归根结底,作品才是理解作家、流派乃至一国文学之基石

柳鸣九说:“但愿我所推动的石块,若干年过去,经过时光无情的磨损,最后还能留下一颗小石粒,甚至只留下一颗小沙粒,若能如此,也是最大的幸事”

年逾八旬,头发、眉毛雪白,身患帕金森,行动缓慢……当这样的老人自称“浅水滩上一根很普通的芦苇”,“脆弱”、“速朽”,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奇怪。但他又说,他还算是法国哲学家巴斯喀所说的“会思想的芦苇”,也着实让人感佩。60年的勤勉治学,让他不断泌出思想的琼浆,汇集成今天在京首发的15卷《柳鸣九文集》。

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西方美学史研究家汝信,北京大学教授、文学翻译大师许渊冲等近50位专家学者参加首发式,畅谈柳鸣九的学术胆识、文化积累和人文影响。

“让文章流传几十年”

《柳鸣九文集》由深圳海天出版社出版,共分为四部分:1至3卷为文学理论批评部分,4至9卷为文学史部分,10至12卷为文化散文随笔部分,13至15卷为翻译部分,共计600万字。体量虽大,但“文集”并非柳鸣九学术成果全貌,而是从《法国文学史》《名士风流》《小王子》等40多部著述、译作以及“法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资料丛刊”、“外国文学名家精选书系”等400多册由他主编图书的序言之中选取而得。社科院荣誉学部委员、理论批评家钱中文赞叹:“他以惊人的毅力和智慧,亲自建筑起一座法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书城。俗语云:书中自有黄金屋,柳鸣九把他的陋室变成了黄金屋了呢!”这与柳鸣九在《我劳作故我在》一文中“屋不在大,有书则灵”的感怀,是相通的情意。法国文化书籍收藏家朱穆两年前初见柳先生时,带去了先生的一部分作品。“先生耐心地在我携带的所有书的扉页上逐一签题。把这些书摞起来,发现竟比我的个子还要高,让我真切感受到什么叫‘著作等身’。”

作品数量并不是柳鸣九的刻意追求。中国社科院外文所所长,西班牙文学、拉美文学研究家陈众议评价柳先生“志存高远,不满足于昙花一现般的璀璨和轰动”,“‘让文章流传几十年’成了他的口头禅。而我明白,他内心真正的期望值又何啻几十年?”

时间已经给出了答案——柳鸣九于1972年动笔、1991年出齐的三卷本《法国文学史》,历经数十载,依旧是迄今为止国内规模最大的多卷本外国国别文学史。北京大学法语系教授、翻译家王文融说:“三卷本终年摆在我的案头,经常查阅参照,犹如须臾不可离的良师益友。”

时间又将等待新的答案——柳鸣九流着热泪致答词,“但愿我所推动的石块,若干年过去,经过时光无情的磨损,最后还能留下一颗小石粒,甚至只留下一颗小沙粒,若能如此,也是最大的幸事。”

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对苏式意识形态“日丹诺夫论断”揭竿而起、大声疾呼给萨特及其存在主义以历史地位、提出重新评价左拉及其自然主义……与会专家学者均为柳鸣九的学术胆识击节叫好。

许渊冲在编译《罗曼·罗兰精选集》时,曾就《心醉神迷》是否收录选集征求柳鸣九意见,柳鸣九认为《心醉神迷》过于“左倾”,不如《约翰·克里斯多夫》,不能算是罗兰的代表作。许渊冲说:“由此可见他反对日丹诺夫的‘极左’思潮,是贯彻始终的。”

人民日报高级记者、散文家李辉是“文革”之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二年级开始,从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到萨特的存在主义,曾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西方近现代思潮,让那一代从文化荒漠中走过来的学生,“眼前出现一个无比开放的、丰富多彩的世界”。李辉感谢柳先生“以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为年轻学子开启了一扇窗”。钱中文说:“今天再读柳鸣九写于1980年的《萨特研究》序文,仍然感到它的思想锐气与真正的先锋性。”

柳鸣九老家湖南。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曾思艺说:“他不仅具有湖南人的‘闯’劲儿,而且,有胆有谋。”柳鸣九不仅提出了重新评价西方20世纪文学艺术的学术理论问题,同时还为论点提供了基础而充足的论据和论证,精心策划了“一个作品文库,一个研究资料文库,一个理论园地”,即“法国二十世纪文学丛书”、“法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资料丛刊”和“西方文艺思潮论丛”。陈众议说:“‘实事求是’来自柳先生家乡岳麓书院的朱熹匾。这四个字是进入柳先生灵魂深处的一种精神,也是他所有学术勇气、底气和才气的重要支柱。”

南京大学教授、翻译理论家许钧认为,《柳鸣九文集》提供了两样宝贵的东西。一是思想,以“真”作为底色,思想才得以保证;二是方法,强调从基础抓起,从原著抓起,归根结底,作品才是理解作家、流派乃至一国文学之基石。

文章来源:文汇报 责任编辑:刘姗(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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