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正在给患儿看病。
对话
开公众号看病? 让我多活两年吧
新快报:您了解的辞职的儿科医生流向哪里?
王波:据我了解,我们院离职的儿科医生出去后都不会再干儿科医生。而其他一些医院的儿科医生离职后,即使再干这一行,也会选择到下面一些地市,压力相对较小的地方。
新快报:放开医生多点执业是否能缓解儿科医生荒?
王波:基本上没作用,因为每个儿科医生都是上班时间严重超负荷运转,下班回到家都瘫了,根本没精力再多点执业。而民营医院也不会设不盈利的儿科。
新快报:您会开公众号,搞点新媒体问诊吗?
王波:确实很多患儿家长怂恿我开个公众号,但我都是说“求你们放过我,让我多活两年吧”,因为我忙到回到家都是赶紧吃饭睡觉,只有早上6点起床时有空赶紧看一看手机。
体验地点:广州市妇儿医疗中心
体验时间:6月8日晚8时~晚上12时
接诊儿科医生:江和碧(主治医师)
晚上9点半 还有六七十人排队
6月8日晚上8时,大多数的上班族已结束一天的工作,在家看电视或陪儿女聊天、做作业,享受着天伦之乐。但广州市妇儿中心儿童夜诊的医生们,已经完成了一轮又一轮家长带着患儿来问诊的过程,前来就诊的娃娃络绎不绝,医生们应接不暇,挂号处则始终排着长龙,人龙直至晚上12时仍未见消退。
院方告诉新快报记者,为应对就诊高峰,广州市妇儿中心已加派了医生坐镇门诊,本来傍晚5时30分普通门诊医生就该下班的,但为应对就诊高峰,医院已固定安排4名医生坐夜诊,有时,还会请其他科室的医生支援。这部分夜诊,会持续到晚上10时。晚上10时后,急诊的医生们继续接诊。
晚上8时整,记者到达门诊挂号大厅时看到,轮候挂号的队伍顺着警示标志绕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人龙,七八十位家长焦急地等候着。有医生告诉记者,最高峰时段有接近200名家长等候挂号,宝宝起码要等待两三小时才能见到接诊的大夫。
9时30分,急诊科的医生接过了夜门诊的接力棒,等待挂号的长队则转移到了急诊挂号处。记者在儿童急诊科看到,六七十人的轮候队伍延伸到急诊室门外二十多米。直至深夜12时仍不断有一家大小加入挂号队伍。
当晚9时30分,江和碧向同事详细交代了其负责的留观室病人情况,随后转诊门诊。坐门诊之前,他拿着水杯到休息室接了一杯水,这是他难得的一个喘息机会。此后的四个小时,他都处于“疯狂”接诊状态,嘴里不停地在和患儿或其家属说话。
新快报记者注意到,20分钟内,江和碧就接诊了5批家庭。
“这些都不算什么,遇到胡搅蛮缠的家长,生气摔病历、拍桌子,大吼大叫的,也有呢……”江和碧说,遇到这些情况,他一般会沉默不语,不反驳争论,“如果每天都将这些负面情绪积累,那真是不用活了。”江和碧苦笑摇头说。
离职感言
毕业5年 儿科医生武娟选择离开
工作强度大、压力大、不被理解和尊重,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毕业五年,武娟(化名)一直工作在三甲医院儿科一线。这一次,她选择离开。
“工作强度大、压力大、不被理解和尊重,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武娟这样描述离开的原因,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无奈与愤怒。
2010年,经过7年苦读,武娟从名校医科毕业并获得硕士学位。和大多数医科毕业生一样,武娟更愿意到三甲医院这个“更好”的平台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通过公开招聘,她顺利进入了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成为了一名儿内科大夫。“对于一个医生的培养,好的平台非常重要。”武娟坦言,那时医科毕业生没有像现在这样抗拒儿科,武娟说自己选择儿科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但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儿科成了医疗领域里一个非常难干的行业。”
在广州市妇儿中心,儿内科医生需要在不同科室轮转。5年来武娟在每一个科室都待过。离开前,她的岗位在儿科急诊,这是对儿科医生要求最高的科室之一,也是武娟认为“最难熬”的科室。
武娟说,最近“伤医”事件层出不穷,“作为医生,也希望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去帮助患者。”今年5月以来,市妇儿中心就发生了3起患者伤害医护的事件,如何保护自己成为医生办公室内热门的话题。虽然坚称辞职并非由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情引起,但她直言患者和家长的不信任让自己非常没有成就感。
儿科的特别之处在于,面对的病人常常因为年纪太小无法言说自己的病痛,而陪伴在“小病号”身边的,是视孩子如“至宝”的父母或祖父母。由于心情过分紧张,加之对医院的安排和医生的诊治不信任,一些家长表现出不满甚至粗暴的行为。尽管真正肢体上的冲突不多,但工作中,武娟几乎每天都要遭遇家长的言语攻击。她说:“大家是希望帮助孩子们,解除他们的病痛,但是很多家长的心情太过焦虑,对医生非常不信任,因此在医疗过程中遇到很大阻力。工作起来很没有成就感。”
除了精神压力大,急诊室的工作强度也极高。据医院相关负责人介绍,在急诊科,在岗的医生护士全员上阵,每五六天就要上两个夜班。有护士告诉记者,急诊室近期每天接诊患者超过300名,其中200多都集中在晚上出现。新快报记者从急诊科的排班表看到,除去加班的时间,医生一天的工作时间长达14个小时。
“人都是有情绪,医生也是普通人。”武娟对记者说:“如果每天都工作压力很大又非常不快乐,肯定会影响到生活的健康。”和很多身边的同事一样,超负荷的工作正在摧残医生的身体。因精神过度紧张,武娟出现了严重的失眠,通宵达旦地睡不着。天亮后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这让她身心疲惫,近乎崩溃。
五年来,她不止一次感到“很累,想休息”。但这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决心选择离开。处境真的越来越艰难,她直言已经无法承受。“很多人来看病,首先就带着不信任和对医生治疗的质疑。”这一点尤其让她沮丧。
不过,武娟并没有彻底离开儿科行业。武娟说:“我心底还是喜欢做医生,希望帮助孩子。离开工作繁重的三甲医院。”她表示,准备在一家私营医院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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