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是北大博士生导师,而且还是儿童文学畅销作家,同时还写出力透纸背的长篇小说,如今又研究起文学来,这个人就是被称为文坛“多面手”、“学者型”作家的曹文轩。“读书长精神,人因阅读而高贵。”曹文轩说,只有阅读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成为富有的人;成为有境界的人;成为有眼力的人;成为平等人权的人;成为高贵的人。近日,曹文轩走进兰州一些学校和中小学生谈阅读。记者有机会和曹文轩谈起了阅读、创作等。
记者:您能简单谈谈您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吗?
曹文轩:我的童年、少年是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岁月中艰难度过的。我的祖母,一辈子就没有走出超过五平方公里的范围。在她看来,除了她生活的那个小小的世界以外,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与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同等大小。在她看来,凡是离开这个地方的人,当兵也好,上学也好,出差也好,就是到同一个地方去。由于如此闭塞,所以对那样的贫穷丝毫也不加以怀疑,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生下来就是这样生存的。进入青年之后,情况有了好转。当然贫穷也给了我巨大的精神财富。它给了我想象力。想象力是从“无”盼望“有”的过程中激发出来的。给了我悲悯情怀,给了我坚忍不拔的性格。
记者:您小时候有没有过当作家的理想?或者说是什么因素促使您走上了创作道路的?
曹文轩:最初选择文学的动机并不纯粹。那时我在极度贫穷也极度压抑的农村。那时的农村毫无出路。我想去一个广阔的天地。我想,文学也许能帮我这个忙。于是,我开始了尝试,结果表明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文学的确完成了我的一次“逃亡”。这并不意味着我厌恶乡村。恰恰相反,我对乡村始终充满了感情。这个逃亡是形而上意义的。当然,写到今天,我对文学的理解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记者:阅读是有魅力的吗?
曹文轩:一次,我来到鲁迅家乡的小学讲学。我告诉孩子们,鲁迅这个小老头,眼睛小,个头矮,如果他不读书,走在绍兴的大街上你可能不会多看他一眼,但现在你看他的照片,仿佛来到高山脚下——那种气质和力量来自哪里?高山仰止,让你十分地敬仰鲁迅先生,这是为何呢?这都是书本给他的。阅读给人魅力,不仅改变你的内心,还能改变你的外貌。
记者:您力捧现在的一些新生代作家,想知道您怎么看现在少年作家“明星化”的现象呢?
曹文轩:我觉得对新生代要用欣赏的眼光,他们用自己的特别的感受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我不主张人们用怀疑的、贬义的眼光对待这些新生代,我们要理解他们。这一代人有我们那代人所没有的很多诸如,他们有自由的思想。我们那代人实际上都在戴着镣铐跳舞,非常困难,动作笨拙。而这些年轻人,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自由地去生活,去理解这个世界,去表达这个世界,让我们很羡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所有会有这样的一种境遇,是和我们上一辈的很多人多年的抗争有关,他们用热血,用极大的冒险,才征得了这片天下,才有了现在的环境。对于这些年轻 们看过很人,大家可千万不要小看他 多书们,小看他们的知识。这些年轻的写手,他
的。不是说就靠一点反叛的意识。因为文章是一篇篇写出来的,字是一个一个写出来,书没看到那个份儿上,好东西是出不来的。语言需要知识来推动,是因为他们看了很多书,语言累积到一定程度,语言才得以开始奔流。
记者:每个作家或者喜欢写作的人,他的兴趣都会在小的时候体现出来,您是那种小时候作文会被老师做范文念的学生吗?
曹文轩:我的作文基本上到小学五六年级、初中的时候就很好了,要感谢我的父亲,确切说是我父亲学校里的那两柜子书,我的父亲是小学校长。那个柜子里的书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在当时对我的意义很大。几部中国古典名著、几本儿童文学,还有一个很珍贵的是鲁迅的作品单行本。有很多家长问我小孩子怎么样才能把作文写好?我告诉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看书。读和写绝对是相辅相成的,没有读哪来的写啊。
记者:网络已经成了文学作品传播的重要渠道,还有电子书的出现,更是对传统阅读方式的革命,纸质书将来会不会越来越少了?
曹文轩:会减少,但是电子书想把纸媒赶走,是不太可能的。网络最大的意义是实现民主,纸质是专制,是不平等的,单纯的纸质年代,好作品未必可以在出版社出版。网络带给我们的并不是文学的革命,他带给我们的是民主、平等和公平。但你注意一下,当有一个东西在网络上叫好的时候,最终还是会转化成纸质的书本。文学并没有因为网络而改变他的形态,只不过他们是两个渠道。但是按照小说的规则在写,最多也就是网络语言。所以说最后,好东西还是会转到纸媒。
记者:中小学生们应该看什么书好呢?
曹文轩:书分两种:一种是打精神底子的书,另一种是打完精神底子之后再读的书。前者是充满大善、大美、大智慧的书,而中国的孩子在4岁左右缺少了读图画书的阶段,那些绘本书、图画书,就是给孩子打精神底子的。书还是有血统的,我们要读有高贵血统的书,鲁迅以及庄子等古代圣贤的书都是有高贵血统的,也是有“文脉”的书,能照亮孩子的成长。小学生应该多读一些有文脉和文笔优美、让人有一种想记录好词、好句、好段冲动的经典图书。
记者:你认为阅读的意义呢?
曹文轩:有多少知识,就有多少经验。知识除了能够帮助我们发现这个已经存在的世界,它还能帮助我们创造一个世界。财富不在远方,就在自己的脚下。好文章是离不开折腾的,因此写作要用心。
记者:作为一名儿童阅读的积极倡导者,您认为课外书与小学语文教材之间应该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曹文轩:在阅读课外书时,既让学生了解了整本书的艺术成就和意义,也让学生体会到了节选的这一部分在整本书中的位置以及它在整本书中所起的作用,体会作者书写这一部分的心机。我赞成从优秀的长篇中节选一部分作为语文的文本,因为只是阅读那部长篇,与因为选入教材而某一部分被得到强调,再回头看那部长篇,情况很不一样,是两次不一样的阅读。节选是特写,便于欣赏细节,整本书是全景,便于观照命运。节选就像相亲,是匆匆一面的印象,整本书则是深入了解作品的品性特点,这才可能成为挚交好友。
记者:写作是否已经成为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功课?写作对您意味着什么?
曹文轩:文学写作于我而言,是灵魂得以安居的屋子。屋子就是家。家就是庇护,就是温暖,就是灵魂的安置之地,就是生命延续的根本理由。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家的意义是不可穷尽的。这个精神的屋子是由文字建构的。文字构建的屋子,是我的庇护所——精神上的庇护所。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需要文字。无论是抒发,还是安抚,文字永远是我无法离开的。特别是当我在这个世界里碰得头破血流时,我就更需要它——由它建成的屋,我的家。虽有时简直就是铩羽而归,但毕竟我有可归的地方——文字屋。多少年过去了,写了不少文字,出了不少书,其实都是在建屋。这屋既是给我自己建的,也是——如果别人不介意、不嫌弃的话,也尽可以当成你自己的屋子。
记者:你认为文学是不朽的是吗?
曹文轩:文学必须写一些永恒的东西,这是我一贯的思想,是谁也无法说服我放弃的思想。我不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但在这一点上,我顽固不化,绝不退让。在我的心目中,那些真正的可以毫无愧意地接受“艺术品”称号的作品,是与时间和空间无关的。我必须寻找那些不容易断裂,不容易退色的主题,那些常说常新的故事。背后背后再背后,底部底部再底部。我总想寻找这些可以长命不衰的东西。寻找,不等于就是向前,还可以向后。我的寻找一般都是向后。向前还是向后,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向深处。要问我的作品为什么会与语境无关,我想首先一点是我的作品写了相通的东西,共同的精神,共同的问题,共同的情绪。我回避那些只属于一时一地的具体的特有的问题。
记者:你一手写小说,一手搞学术时,如何处理两者?曹文轩:关于写作和学术两者的关系,我常用的比喻是换频道。这个不太矛盾,写小说需要强大的理性力量,写学术也需要创作的一些东西作支撑。它们相辅相成,换频道并不难。的确,我的小说与学术在同步走的情况下,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并为我带来了许多荣誉。 □本版文图兰州晚报记者赵武明
人物简介
曹文轩,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协副主席,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文学作品集有《忧郁的田园》、《红葫芦》、《追随永恒》、《甜橙树》等。长篇小说有《山羊不吃天堂草》、《草房子》、《红瓦》、《根鸟》、《细米》、《青铜葵花》、《天瓢》以及“大王书”系列和“我的儿子皮卡”系列等。主要学术著作有《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二十世纪末中国文学现象研究》、《小说门》等。《红瓦》、《草房子》、《根鸟》、《细米》、《天瓢》、《青铜葵花》以及一些短篇小说分别被译为英、法、德、日、韩等文字。获省部级学术奖、文学奖四十余种,其中包括国际安徒生提名奖、中国安徒生奖、国家图书奖、“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中国图书奖、宋庆龄儿童文学金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文学奖大奖、金鸡奖最佳编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德黑兰国际电影节“金蝴蝶”奖等奖项,他的许多作品被作为中小学教材内容。
文章来源:中国甘肃网-兰州晚报 责任编辑: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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